平凡之壤 The land of the ordinary

平凡之壤

我坐在桌前，窗外是灰蒙蒙的天，恰如我此刻的心绪。桌上摊着几份文件，皆已批阅完毕，墨迹也干透了。这工作原不必如此着急，但我偏要赶着做完，仿佛如此便能证明自己尚有用处。

事业的低谷，人们常如此说。其实何尝有过高峰？不过是些微的起伏，在旁人眼里，大抵连波纹都算不上。我的工作，平凡得紧，朝九晚五，按部就班，如同磨坊里的驴，转着圈子，磨出的面粉却不知供谁享用。

然而心中总有一团火，烧得人不得安宁。每每夜半醒来，便觉得胸中有物跃跃欲试，想要破腔而出。白日里却又被现实的冷水浇得奄奄一息。这般周而复始，竟成了生活的常态。

我想起街角那个卖早点的老人。二十年如一日，凌晨三点起身，和面、生火、蒸包子。人们说他包子做得好，他也不过笑笑，第二日照旧三点起来。我问他可曾想过开分店，做大生意。他摇头，只说："能把这一样做好，就够了。"

这老人未必读过什么书，话却极有道理。世上轰轰烈烈的事业，哪个不是从平凡处生根发芽？所谓"大事业"，不过是把一件小事做到极致后的副产品罢了。

我的工作虽平凡，却也是根基。今日批的公文，或许就影响着某个项目的进展；写的报告，或许正为决策提供依据。看似微末，实则是机器中的螺丝钉，缺之不可。

低谷云云，不过是心造的幻影。站在平地上，仰望高峰，自觉渺小；若肯低头看看，便知脚下土壤中，正孕育着无数生机。

窗外忽有阳光刺破云层，照在桌角一盆绿植上。那是我从路边拾来的野草，养在杯中，竟也长得青翠。生命之力，原不需多少养分，只要一点水分，一线阳光，便能挣扎向上。

我翻开新的一页纸，写下明天的计划。字迹比往日更为坚定。

平凡之壤，亦可开出不凡之花。